金沙娱乐- 威尼斯人- 太阳城 -澳门在线娱乐城原来监狱才是孕育金棕榈的温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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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的颁奖词。这部电影就是由贾法尔·帕纳西执导的《普通事故》,影片最终获得了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,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剧本奖以及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提名。
贾法尔·帕纳西最初作为主创之一,参与制作了阿巴斯导演的《橄榄树下的情人》,并从此开始了自己影视生涯。包括《普通事故》在内,他所执导的11部长片,都获得了各大国际奖项。
主演:玛丽亚姆·阿夫沙里/艾卜拉希姆·阿兹兹/瓦希德·穆巴谢里/马吉德·帕纳西/哈迪斯·帕克巴滕
影片的故事就如同标题一样简单。一名修车工Vahid意外发现了曾经在监狱里虐待过自己的狱警,于是不假思索的绑架了对方。然而他正要活埋对方的时候,却犹豫了一下。于是他找来了几名曾经也被狱警虐待过的受害者——一名摄影师Shiva、一对明天就要结婚的新人Golrokh和Ali,和一个男人Hamid——来确认狱警的身份,并对于之后如何处理狱警展开了一系列讨论。
不同于其他影片执着于诸多视听语言和拍摄手法,在《普通事故》中,能看到灯光和摄影都充分服务于剧本,自然、流畅,没有炫技的成分,一切如同文学中的白描一样,切实而生动。在当下其他电影的时长往往都在两至三小时时,《普通事故》仅仅只用一百分钟的时间,却仿佛了讲述了四名受害者的一生。
当几人面对将要如何处理狱警时,即将结婚的新人发生了争吵。遥遥大漠里,新娘跪在地上,匍匐在新郎的膝上,她的婚纱垂在地上,裙角被沙尘染成黄色,犹如圣经里圣洁的天使一样。她一点点讲述她曾经的遭遇,讲她如何被狱警折磨,几分钟、几个小时、几天,用身体控诉暴力对美的践踏。
然而简单的灯光和摄影却足以支撑起每个人物的内心挣扎,撑起不同段落之间的情绪起伏,甚至在影片开头结尾形成互文。
影片由狱警带着妻女在夜色中赶路开始。车内放着车载音乐,女儿跟随着音乐起舞,直到其乐融融的气氛被路边突然窜出来的野狗打破。狱警连忙下车查看,这时镜头直切,霓虹的车前灯将狱警的整个身体和脸都照亮。
而在影片结尾,当最后只剩下修车工和摄影师的时候,狱警的最终审判终于到来。狱警背靠着树,坐在地上,机位与狱警视线平行。此时,又是一束霓虹的车灯将狱警整个身体照亮,摄影师和修车工两个人的下半身轮番入画,而二人的声音却从画外上方徐徐传来,仿佛是来自天堂的审判者。而当狱警最终不堪重负,终于认罪,哭着喊着说“我为我所做过的事情后悔”时,二人也停止了对他的拷打,为他松开了绳子,此时画面一转,已经来到了新的一天。
因此,在影片中,每次红灯的出现都是一种凝视、一种审判,而蓝色的灯则是几名受害者面临内心的道德抉择,最后出现的黄白光则是象征着救赎,象征着新生。
犬在古代伊朗社会中一直发挥着重要作用,是善端动物的突出代表。据说曾经帮助斯罗什神抵抗谎言,守护在裁判之桥入口,帮助灵魂审判。因此,在伊朗文化中,“犬”具有独特的驱邪功能,在处理尸体的过程中,人们用它来执行犬视仪式,以消除尸魔带来的污染。因此要求人们必须尊重至善的“犬”,甚至制定了详细的教律教规加以保护。因此在这部影片中,“犬”的形象也代表着审判,代表着净化和命运。
在影片的最开始,狱警便是在开车时不小心撞到了一条路边的野狗。而在撞到狗之后,当小狗还在低声呜咽时,他却将其拖到路边,毫不犹豫地重新启动车子离开。“犬”的死亡,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意外,也是代表着狱警彻底触犯了“神”。这个看似偶然的交通事故,实则是一场亵渎神圣的仪式,于是也开启了整部电影的因果循环。此时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哀鸣的风声,而城市的喧嚣却都在很远之外,这些声效如同古希腊悲剧中的歌队,提前宣告了渎神者即将面临的命运纠葛。
之后,修车工在街头认出狱警,开始一路尾随。在追踪途中,一条狗突然挡在他的车前,三番两次阻挡修车工的车继续前进,让他差点错过狱警的车。在这里,“犬”的出现可能是一种巧合,又可能不是,但是它是一种良知的提醒,像古老的善恶寓言里,总会有动物试图将迷途者拉回正轨——“犬”希望修车工不要在这条歧途上走的太远。而当修车工最终一脚油门超过“犬”的时候,导演改用中近景的镜头聚焦于修车工的侧脸,尤其是眼睛上,以此来突出他此时对狱警的杀意,以及他已经背离了心中的善。
而在影片的最后,在修车工和摄影师开着车带着狱警前往最终审判的地点时,天色已经很晚,周围一片寂静什么也看不见,这时却又有一只狗出现在路旁,让人又想起琐罗亚斯德教经典中记载的“引渡犬”,凝视着罪人和正在误入歧途的人,而“引渡犬”的出现既是等待,也是见证,也为之后狱警认罪做下铺垫。
在每次几名受害者因如何处理狱警时,即使画面里不出现“犬”的形象,“犬”的声音却一定会出现在背景音里,导演将犬的实体存在转化为声音符号,于是清晰的道德指针一直贯穿于整个影片的叙事之下。
这些“犬”的意象共同编织成一张道德的罗网,它们不断提醒着观众,在这个畸形扭曲的社会中,即使“人”因为本心的意见不够坚定而导致失去对是非黑白的判断,来自于“神”的审判却不会迟到,古老的善恶天平依然在某个维度持续运转。
初看《普通事故》,观众或许会感到困惑,会觉得电影索然无味,不知道所云。影片的节奏缓慢,情节似乎平淡无奇,角色间的关系也充满突兀与隔阂。每一个出场的人物都对狱警带着莫名的敌意,都充满了恨意和杀意。他们愤怒,他们憎恨,他们想要复仇,每个人都想让狱警为过去的罪行付出代价,但是导演并未着急一上来就阐明原因。
修车工绑架了狱警并想活埋他,新婚夫妇更是直接中断了拍摄婚纱照。然而,随着剧情的深入,那些看似突兀的举动与敌意逐渐有了来由。每个人都在极力掩藏着属于自己的过去,而那份被掩盖的伤痛和过往正是他们敌意的根源。
然而在大家逐渐冷静下来之后,每个人都要重新做出选择,在那个狭小的货车车厢里,他们反复争吵着,究竟是什么善良,什么是暴力,是否要用暴力对抗暴力,善良能否对抗暴力,以暴制暴之后真的能解决所有吗?
于是当狱警的孩子哭着打来电话,在电话里说“妈妈摔倒了,妈妈好像死了,爸爸你快回来”时,几乎没有犹豫的,大家都选择了去帮助对方。他们在痛苦中发现,暴力并不能让过去重来,也并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。于是修车工去买来庆祝的蛋糕,大家一起去筹钱垫交医药费。那一瞬间,所有关于仇恨的讨论都变得无声,人性的善良与怜悯再次浮出水面。
所以影片结尾,在几番审问和崩溃之后,当狱警终于如释重负的喊出“我有罪,我为曾经做的事情后悔”时,修车工和摄影师把他放走,也就不足为奇。因为,人性中的善意,最终还是依然是我们所能持有的,最珍贵也是最后的光芒。
影片最后画面一转,画面摆脱了黑暗,重新变得明亮起来,修车工正在帮忙搬家。而当他走入走廊时,身后又隐隐传来狱警的脚步声。也许是狱警真的回来报仇了,毕竟先前他已经透露过自己的信息,也许狱警是来谢恩,感谢他曾经愿意帮助他的妻女,又也许是一个陌生人。影片到此戛然而止,而这个开放性的结尾,也许就是对“善意”最佳的诠释。
2020年,·拉索罗夫与帕纳西同时因支持抗议活动而被捕。尽管被捕,他依然在2023年凭借《神圣无花果之种》夺得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。但是,伊朗政府拒绝发放他出国领奖的许可。
《小鞋子》的导演马基德·马基迪因公开批评伊朗革命卫队在街头射杀平民而成为目标,他的住所遭到袭击和纵火。
帕纳西因公开支持反对派并批评政府,于2010年被捕,并被判处6年监禁,以及20年内“禁拍”。戛纳电影节曾空置一把椅子,以声援彼时被囚禁的帕纳西。
尽管被禁,帕纳西在软禁和监禁期间,依然冒着巨大风险秘密创作了多部电影,如《这不是一部电影》(2011)、《闭幕》(2013)、《出租车》(2015)和《三张面孔》(2018)。
《普通事故》的灵感就来源于帕纳西在监狱中的亲身经历。然而就在拍摄《普通事故》时,也曾遭到政府的审查,一度被没收所有的摄影机,所幸所有素材的备份都存在硬盘里才得以侥幸保存下来,而影片的制作和后期均在法国完成。
影片中多次暗示或隐喻伊朗社会的问题。比如在几名受害者因如何处理狱警而在路边起纠纷的时候,警察恰好路过,几人下意识紧张起来。而警察明明也听见了车内有人的呼救声,最终却只是让几人交了一笔巨额“罚款”之后就不了了之。再比如电影中的一个小细节,当修车工在加油站加油时,工作人员竟然默认要多收一笔费用。甚至在狱警认罪时,也是说的“是这个制度,这个国家的错”……
帕纳西在法庭上说“我认罪,我的罪是热爱电影”,因为他,和千千万万个电影人一样,记录的是真实的世界,真实的伊朗,揭露的是残酷的真相和事实。
艺术在被迫害中诞生,在流亡中完成,它的存在本身,就是对所有试图扼杀它的力量的,一记最响亮的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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